潘虹的回忆: 无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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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哭泣

作者:潘虹

1994年4月21日 星期四

潘虹简介:1954年11月4日出生于上海市,是中国著名女演员.表演艺术家.她是首位登上"时代周刊"和开创电视广告模特时代,并首任省级影协主席的华人艺人。

26年了,每到这一天,我总觉得冷。这来自心底来自骨髓的寒意,是26年前,我第一次迎面遇见死亡时,他留给我的。 前天,是父亲的忌日。可真正让我感知到死亡的,是26年前的今天,在龙华火葬场门口。

雕龙的烟囱,高高的矗立在阴霾的天空下,时不时“轰”地一下,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在料峭的春寒里,逐渐飘散,变淡。 我呆呆地看着它,感觉着死亡。这就是所有人的最后归途。这不是童话故事里那条通往天堂的道路。童话里的天堂路是开满了鲜花,是美丽的,而这烟囱如此丑陋。

爸爸死了。终于还是死了。

这就是结果。我终于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前一天的晚上,当我听到爸爸死讯的时候,心里就好像有一个结被松开了。我没有哭。我平静得不像他的女儿,甚至不像一个孩子。

作为一个二类右派的女儿,作为一个老是听大人们悄悄议论着哪一个相熟的叔叔伯伯阿姨又没了的十岁女孩,冥冥中早就在等待着一种模糊而又清晰的可怕的东西,早就知道自己的家总有破碎崩溃的那一天。

那个晚上,结果来了。这就是结果。一个预料中的结果。

可是,尽管听过那么多的死亡,有过那么多的准备,当死亡真正降临在自己的身边,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的时候,总会留下一些特别深刻的东西。

对于我,那些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逼真那么鲜明地印在我的记忆里,连一个细节也不会忘记。

那个夜晚,煤气炉的水壶上温着一碗蛋炒饭,那是留给迟迟未归的母亲的。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妈妈却连人影也不见,也没有一个说明她要晚归的口信请人带回。我带着妹妹和外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问,会有什么事发生。可谁的心里都有预感,一定有什么事已经发生。

十一点多了,妈妈才回来。表情里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一件本该是淡灰色的夹衣,肩头已被屋外霏霏的冷雨淋成了深灰色。

我端蛋炒饭给她吃,她动了动筷,就打发我去睡。我刚一转身,她就对着外婆哭了。

她说爸爸死了,是自杀。昨天,吃了过量的安眠药,死了。

她说她今天去了龙华火葬场,想最后看他一眼。她在雨里站了很久,可他们不让她进。他们要她划清界线。

她回头来对我说:明天我也不能去,你给你爸爸送点东西去好吗?

好的,妈妈。我去。你别哭了。

我回答得那么冷静,连今天的我回想起来都有些诧异。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妈妈就把我叫起了床。

她打开爸爸的箱子,拿出套柞蚕丝的本白西服,一件白衬衣,一双相拼皮鞋,一双袜子,打成一个包袱,让我带去。她往我兜里塞了三十元钱,那是爸爸的一个同事打听了来告诉妈妈的,是用来收爸爸骨灰的钱。

然后,她送我上了43路公交车,把我交给了售票员。

龙华火葬场的门口,全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全都和我一样,手里提着个包袱。没有一个大人,只有替他们的父亲或母亲来承担一个结果的孩子们。

看门的老头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跟前,他问我,“来看谁?”

我默默递上死亡通知单。他接过去。看一眼通知单,又看一眼我,说,等一下,就转身进去了。

他进去了很久,寒气就一点一点侵袭了我的全身。

他终于出来了。第一句就问我有没有给爸爸带袜子。他说他一个脚光着。

我说带了。

“胸前吐得一塌糊涂,吃药死的,是不是?”他又问。

我点点头。

他停了停,又对我说:“回去不要告诉你妈妈,你爸爸的一个耳朵被撕下来一大半,挂在脸上呢。”

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爸爸死了,这是解脱。虽然那时的我根本还不懂得苦难的准确含义,也不懂得忍受苦难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但我的心里对生和死就有了一种极具体的感觉。

与其那样活着,不如这样死了。

这一刻,我懂事了。

我把钱递给他。他拍拍我的头,说,“回去听话一点。”我点点头。

我觉得,那种感觉,不像是一个老人在关照一个孩子什么,倒像是两个大人在达成一种默契。

高高的烟囱雕着龙,矗立在阴霾的天空下,真丑陋。浓浓的黑烟时不时地“轰”一下冒出来,在料峭的春寒里,逐渐飘散,变淡。

我一路走,一路扭着头看它,心里就想着回去要听妈妈的话,别做任何让她失望的事。

父亲的死给我的不是悲伤,而是悟性。

他的死,使我一下子超越了时代,超越了年龄,甚至超越了痛苦。但也就在那一刻,我彻底失去了我的童年。这样一种生命层次的飞跃,使我比同龄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更成熟,更知道怎样打理自己。因为我知道,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少给妈妈添麻烦。

于是,就有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捧着她父亲的骨灰盒,一个人坐硬席火车,从上海到哈尔滨,整整三天二夜。为的,是要替她的母亲送她的父亲回他的老家。

四月的哈尔滨,松花江还没完全解冻。第一次出门,我什么都不懂,连害怕也不太懂得。只知道,这条路我一定要走到底,一定要把妈妈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好,一定要把爸爸送回家。

北方的四月,一切都是冰冷的。

松花江是冰冷的。哈尔滨是冰冷的。父亲的骨灰是冰冷的。小女孩的心也是冰冷冰冷的。

哈尔滨,这个我生疏的城市,这个与我的生命有着一份无法割舍的亲缘的地方,让我冷得彻骨。

这种感觉,一直要到很久以后,因为拍戏常常重回哈尔滨,才慢慢暖和起来。

这些事都过去好多年了,从来没有这样详细地记述过它们。今天不知怎么的,全都涌上来了。大概是前两天看了《辛德勒的名单》的缘故。

看那些灿若春花的生命,在转瞬间就烟消云散,我就在想,人类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浩劫,那么多的灾难。看那些犹太人在那里为生存挣扎,觉得生命真是脆弱极了,任何一点点意外都可能使它夭折。

我一直觉得人的一生其实就考虑两大问题,爱与恨,生与死。其他的一切问题都是依附在这两大主题上的。尤其是生和死,它们的来与去,都由不得我们。我们只好主宰生和死之间的那短短的一段时光。活着,就活好它。

可是,一个人要活得有尊严,要死得有尊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潘虹的孩子

潘虹,一个充满传奇经历的55岁单身女人。大家都对她很好奇吧,关于他的孩子,我相信大家也是想了解的,接下来就和康网小编一起来了解一下潘虹的孩子吧。

  其实潘虹没有孩子,55岁的单身女人,感情生活一片空白,这在常人看来,多少会有点不正常。说起现在的感情生活,潘虹紧锁眉头、放慢语速,显然,她不想碰触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痛……

  潘虹有着一次失败的婚姻经历,1978年,潘虹与峨影厂导演米家山结婚;10年之后,两人结束婚姻。在接受采访时,潘虹曾经说:“那个时候的我,总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现在想起来,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人,不是一个很好的女人。离婚对我是一种解脱,也是最大的失落。”与米家山离婚后,潘虹至今单身,膝下无子。

  当被问到现在的感情生活,潘虹并没有回避,“我的感情生活还是老样子,依旧一片空白,在不同的剧组中穿梭,就是我的生活。”在潘虹看来,婚姻是一种彼此间的默契,“如果许多问题需要相互之间用解释去解决的话,这种默契就不存在了,两人的缘分也就尽了。”

  在潘虹看来,家庭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很重要,没有子女的确很遗憾,“我没有子女,但是有父母,我也很看重家庭,我会好好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对于将来的爱情,潘虹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我已经有过一次让我这辈子刻骨铭心的爱情了……”潘虹说,其实她们这一代人和80后的最大区别就是“我们把感情看得太重,其实一生当中有过让自己心碎、心动的经历就足够了。”和米家山离婚后,现在两人有无联络呢?潘虹说,“联系啊,平时打打电话,有时候回四川会一起吃饭,分手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潘虹的情感世界:

  爱情对于那些内心充满浪漫情调的女性来讲,有着更为丰富的诗意内,但也意味着更为沉重的苦涩体验。24岁时潘虹与上影厂美工米家山结婚,米家山比潘虹大8岁,所以潘虹说她好像是“找到半个父亲”;25岁那年,潘虹经历了一次致命的爱情,在出演影片《苦恼人的笑》时,他与导演杨延晋传出绯闻,“爱”上有妇之夫的她“腹背受敌”,一方面是洪融因此大闹上影厂,顿时人人瞋目扼腕,疾言喷喷口沸目赤,尤其是洪融,几度威胁潘虹要让她身败名裂。受到了惊吓的潘虹为了平息事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庭,只好主动找洪融赔罪,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不幸身世”告诉洪融、为什么要乞求洪融“同情她、可怜她”的真实原因。可是洪融还是没有放过潘虹,被视为“第三者”的也受到了厂里的严肃批评,潘虹只好和米家山离开上影厂;当然,洪融的做法伤透了杨延晋的心,杨延晋不久与洪融离婚。这件事在她纯洁的心里打下了深深了烙印,其实这件事也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她与米家山之间的感情。

  10年的婚姻,潘虹与米家山相处的时间却只有1年,其中有5年的时间,是潘虹独自一人在峨影厂度过的,32岁那一年潘虹与米家山离婚。爱情的一败涂地给了她空前绝后的伤害,并把她一向孤傲的心灵推向了偏执,她的女性主义心理因此定型,对男性的憎恶也达到了极致,从此后,她不再谈婚姻。从小到大,父爱母爱的匮乏和致命的爱情打击,对于心灵的重创都是幽微而难以言明的,对潘虹这样一个倔犟高傲内向从不向人示弱的女性来说尤其如此。所以只能以出演悲剧角色和写作来将内心的隐痛放射出来,弥漫于她的《潘虹独语》一书中的那种幽微的“自恋”就源于这种内心的隐痛。

  扩展阅读:潘虹的个人简介

  潘虹,女,国家一级演员。1973年被上海戏剧学院录取,1975年首次出演电影,1980年她主演的《苦恼人的笑》进入戛纳影展,1983年以《人到中年》引起国内外同行震惊,1987年代表其主要风格的作品《末代皇后》轰动世界,1988年她成为新中国最早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华人演员。此后,她马不停蹄地出演了上百部影视作品,在银幕和荧屏上塑造了无数风格迥异而令人叹为观止的形象,成为中国两岸三地家喻户晓的著名演员。

  迄今她已是三届金凤凰奖与小百花最佳女主角奖得主,四次捧杯中国电影金鸡奖,同时还是连续四届全国政协委员、两届全国文联委员、首位当选省级影协主席的女艺人。入选中国电影百年百位优秀演员、中国电影百年第四代最漂亮女演员、60年中国影视成就中坚力量、中国影坛有突出贡献的艺术家。享有“德艺双馨常青树、中国嘉宝、悲剧女皇”之美誉。

✍: Guest

2016-02-26, 922👍, 0💬